《我在回忆里等你》(13-14集)
时间:2017-08-22 14:00
简介:他有穷困的童年,没有为爱痴狂的勇气;她有最灿烂的笑容,没有对残酷现实的感同身受。所以他和她,有最伤感的幸福,只期待在回忆的尽头相遇。
从他成为她家养子的那一天起,他只会亦步亦趋,不会有哪怕一步的逾矩,却为了她,瞒天过海,偷尝爱神无意间洒落的丝丝甘甜,就算饮鸩止渴,也甘之如饴。而在那最最甜蜜的往昔啊,他却没有说出过一句“我爱你”……
他和她在一起,有一种孤零零的温暖,好像在失落的世界里相依为命,只有彼此,不可替代。
而她却在最爱的时候离开,一去七年。
时光不可倒流,所以最动人的誓言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第十三章 如影随行
听到姚起云那声“对不起”,司徒玦一时半会地还没能反应过来,恨不能就像咆哮教主马叔叔那样冲过去摇晃着他嚷嚷:“说废话干嘛,就直接对我妈说那天晚上跟我走在一起的人是你,说啊说啊快说啊,是你是你就是你……”
薛少萍也略显纳闷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姚起云放下了筷子,露出几分无奈和为难,“不是我不帮你,阿玦,我觉得这样骗阿姨不太好。”
要不是老妈还坐镇着,怒火中烧的司徒玦几乎就要拍案而起。
说什么“这样骗阿姨不太好”,装什么大尾巴狼,以前也不是没有在她妈妈面前说过慌,明明只需要点点头,或者简单承认就可以了结的一件事,他偏要损人不利己地摆她一道。敢情以前那些小麻烦他一声不吭地为她顶下来,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要她好看。
可是当前摆在司徒玦面前最严峻的问题并不是该如何收拾姚起云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因为已然冷下脸来,含怒凝视她的薛少萍才是最让她心惊头痛的巨大灾难。
“现在没话可说了吧,司徒玦,妈妈以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地跟不三不四地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你爸说得没错,我们太纵着你了,纵得你无法无天,居然还想说谎骗我,还撺掇着起云帮你圆谎!让你爸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
薛少萍在气急败坏之余仍然拉不下脸在姚起云面前斥责女儿的早恋问题,饭是没心思吃下去了,揪着司徒玦上了楼。司徒玦垂头丧气地跟着妈妈走,不忘留给姚起云一个恨恨的眼神,而姚起云竟然也站了起来看向她,神色间似有忧色。
虚伪小人,还在装!这就是司徒玦当时对他唯一的判定。
那次上楼之后被妈妈教训的惨状用四个字形容就是“不堪回首”。司徒玦都不记得自己被恨铁不成钢的妈妈拧了多少下。斥责、人生道理、好女孩的标准、早恋的危害……轮番轰炸,听得她头昏眼花。
不过司徒玦秉承捉奸也要捉个现行,否则就不算数的原则,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在恋爱,更不肯说出对方男孩的名字。薛少萍虽然也不是好糊弄的,但是光凭同事偶遇所见,似乎在理论上也不能完全地站住脚,给了司徒玦一顿排头之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而且,毕竟是爱女心切,在脾气急躁的丈夫面前,薛少萍就这件事也保持了沉默,并且她在事后也单独找姚起云聊了一会,对他的诚实表示了赞许,同时委婉地暗示了姚起云,司徒叔叔工作忙,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这件事在他面前就不要提了。
姚起云对于这个家的女主人薛少萍一直是渴望接近,却不得其法。薛少萍从不为难他,却也并不甚热情,对彼此而言都好似隔了一层。相对于对他疼爱有加的司徒叔叔,又或者是冤家一般的司徒玦来说,其实薛少萍才是姚起云内心感觉最为疏远的一个人,也是他实际上融入这个家的最大隔阂。如今薛少萍言辞恳切地与他谈心,又有什么是他不肯应承的。
“阿姨你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其实阿玦也没什么的,她在学校人缘好,有些男孩子是主动接近她,她对人又没什么戒心,所以有时走在一块,也不一定就是那个什么……关系。阿姨您也别太为难她。”姚起云迟疑地说。
激怒司徒玦并不是姚起云的本意,他并不希望她在这件事上吃太多的苦头。虽然姚起云不后悔没有包庇司徒玦,说谎的人明明是她而不是自己,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正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艰难地拒绝为她作证时,面对她的惊怒,他竟然又几分不忍和心虚。
然而姚起云不知道的是,他说出这句话时,薛少萍心里对他已经悄然改观。薛少萍一直觉得这孩子心思太深,让人看不透,所以不自觉地总提防着,但是眼前的姚起云,矛盾、迟疑,但也掩不住诚挚和善良。在她看来这才是一个鲜活的、真实的十七岁的男孩子应有的样子。
起云来到这个家后默默所做的事薛少萍都看在眼里,伪装可以一朝一夕,但不能天长日久。女儿对他一向那么蛮不讲理,他都默默包容了,不肯“助纣为虐”,却也没有落井下石。
也许她丈夫司徒久安的判断是对的,起云聪明、踏实、勤奋、可靠,心底也善良,是个好孩子。更让薛少萍赞许的是,看起来他对司徒家唯一的女儿也并没有非分之想,在友爱的同时很明智地保持了一段距离,她可以放心了。
薛少萍心念一动,拍了拍姚起云的手,缓声说道:“起云,司徒玦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你们快上高三了,这种时候不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分了她的心,我和你司徒叔叔也不能时刻盯着她,你们一块上学,平时你多看着她,就当帮阿姨一个忙,别让她在外边胡混,要是她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就告诉我。当然,她那跟她爸一个样的火爆脾气,你也多担待点。”
姚起云愣了愣,继而微笑:“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次日清早,司徒玦下楼正好遇上姚起云,她看都没有看他,冷着脸换鞋去上学。姚起云先她一步打开大门,在门口等着。
司徒玦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好狗不挡路。”
姚起云也不计较,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姚起云始终在她回头一臂距离的斜后方不疾不徐地跟着。走了一段,司徒玦受不了了,扭身喝道:“大路朝天,你非得跟我走一块?”
姚起云见她回头,答非所问地举了举手里拎着的早餐,“你的。”
司徒玦怒道:“你还装,两面三刀,小心人格分裂。”
“你不吃的话,小心胃出血。”
司徒玦一手拍开他递得越来越近的手,“胃出血?吃了小人给的东西,肠穿肚烂都不一定。”
姚起云在她的手扫过来的时候,用空着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早餐是你妈给的。”
司徒玦满腔不忿,偏偏他不动声色,既不恼,也不让步,更令她心烦意乱,甩了一下手,没甩开,无处泄愤之下便索性跺着脚连声咒道:“姚起云,我鄙视你,鄙视你鄙视你鄙视你……”
姚起云看着被逼急了的司徒玦,不顾形象的展露她的焦躁,脸都胀红了,平日里顾盼神飞的一双眼睛里似乎蕴藏着熊熊燃烧的小宇宙,再被她“鄙视”下去,他都快要认为自己真做了什么丧权辱国、忘恩负义的坏事。
“行了。”他打断了司徒玦的宣泄,而且不得不以略高过她的声音才能让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你以为我故意跟你过不去?不想被人发现,你就别整天跟吴江班里的那个叫连什么的混在一起!你们那么腻歪,传到你爸妈耳朵里不是迟早的事?”
“那也不用你来管!”司徒玦岂会容忍被他的气势压过,当即就吼了回去。
“我想管你?你们尽管花前月下,有本事别找我来顶那种莫名其妙的包,我凭什么?”说到这里,姚起云似乎无名火起,重重甩开了她的手。“你就知道冲我发脾气。说我怎么卑鄙都可以,不过最好你告诉我,在这件事上我除了对你妈说了实话,我还错在了哪里?”
司徒玦重重喘着气,但却没有再搭腔。她本质上并非蛮不讲理之人,方才的一通火气纯粹是被郁闷坏了。其实稍微用脑子想想就会发现,姚起云虽然讨厌,但他说得没错,昨天的事除了他不肯说谎背黑锅之外,他并没有太过分的地方,所以她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然而司徒玦心里依然不快,那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挥之不去。可那种感觉从何而来,姚起云又如何谈得上“背叛”?难道她平时跟他矛盾不断,但下意识里还是认为他是天经地义纵容和包庇自己的人?所以一旦他临阵反戈,她才那么愤怒。
最让她意外的是,一向沉默隐忍,不逞口舌之快的姚起云在这件事上也那么不依不饶,他平日里就算不高兴,也藏在心里,面上最多是阴恻恻的,刚才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大声对她说话。他爆发的样子,像是一个拒绝戴绿帽子的丈夫……
想到这里,司徒玦恨不得对自己“呸”一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姚起云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话里面怪怪的味道,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两人脸上都是悻悻的。
“走吧,要不就迟到了。”姚起云再一次试图把早餐塞到司徒玦的手里。这时他才看到司徒玦的手臂上有一两道淤血的红痕,像是昨天被薛少萍拧出来的。
姚起云也没多想,伸出手在她手臂的伤痕处按了按。
“你搽药了没有?”
司徒玦毫无防备地吃痛,顿时“嘶”了一声。
看来害怕女儿误入歧途的薛少萍下手还真不轻。姚起云心中泛起了一丝悔意。
“你想干嘛?”司徒玦看着他的手,愕然又提防地大声斥问道。
在她的质问面前,飞快缩回了手的姚起云硬生生地把那句“我房里有从老家带出来的药酒”给吞回了肚子里,在难堪的驱使下别扭地说:“我想你也用不着搽药了。反正皮肤那么黑,被掐得发红发紫别人都看不出来。”
“你去死!”司徒玦把书包用力甩回自己的肩上,瞪了他一眼,抬腿就走。
姚起云在她身后无奈地咬了咬牙,他怎么会不知道司徒玦最恨别人说她黑,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比起激怒她,他更怕她顺着刚才的话追问一句:“你动手动脚干嘛?”要是那样,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看司徒玦越走越快,姚起云提醒了她一句,“今天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
想必司徒玦也从她妈妈那里得知了以后要跟姚起云同进同出,接受他变相监督的命令,只是她压根就没想过这样荒谬的约束会有执行的必要。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屑,“笑话!”
“你知道你妈妈是认真的,你心太野了,所以她不得不让我看着你。”
“姚起云,你敢跟着我,我要你好看。”司徒玦威胁道。
姚起云默默走他的路,敢不敢不是用嘴来说的。
司徒玦故意放慢了速度,不出所料,姚起云并没有按照正常步调超越她,而是依旧慢腾腾地跟在她背后。司徒玦无声地咒骂道:“心理扭曲的家伙!”
在踩蚂蚁似的走了一小段之后,眼看前边那个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在望,司徒玦毫无预兆地迅速起跑,一下子把没反应过来的姚起云甩在了后面,并赶在绿灯的最后一瞬冲到了马路对面。
“司徒玦你不要命了!”姚起云无奈地喊了一声。
司徒玦深谙姚起云的为人,那个曾经看不懂红绿灯的乡下孩子而今对规则有一种苛刻的信仰,就算红灯的斑马线旁一辆车也没有,他也绝对会等到绿灯亮起之后才会动脚。
隔着呼啸而过的车辆,司徒玦对着一脸懊恼的姚起云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放学后,司徒玦果然在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姚起云,她晃到了校门的另外一边,也不着急着回家,不知道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姚起云走到了她身边,“走吧。”
“我等人。”司徒玦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妈让你等我,可也没说不让我等别的同学吧。”
“等谁?”姚起云顺手拿过了她的书包,“你妈还在气头上,你还敢跟他走一块?你嫌被拧得不够?”
“有种你就去对我妈告密啊,反正这是你最擅长的事。”司徒玦讥讽道。
姚起云冷冷地说:“如果她问,我当然会说。我答应过你妈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这时,司徒玦一挑眉,笑着迎向她等的人。姚起云沉着脸看过去,走在她身边的不是连泉,而是司徒玦的好朋友吴江。
司徒玦一手搭在吴江的书包上,似笑非笑地走过独自站在那儿的姚起云身边。“你去跟我妈告密吧,就说我跟吴江一块。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和他光屁股的时候就混在一块,而我妈跟他妈结婚前洗脸都用同一个盆。你去说,她肯定很乐意听。”
与吴江勾肩搭背地走了一段,吴江这才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司徒玦搭在自己书包上的手,忍住笑说道:“可以放下来了吧,姑奶奶,你压得我的包比平时沉了一倍。”
司徒玦笑着推了他一把,“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待遇别人求都求不来。”
吴江哈哈大笑,“那前提是不会被人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我怎么觉得我跟你走一块,就像铁板上的三明治中间那块火腿肉,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谁让你是我的闺蜜呢,受不了也得受。别说废话,拿来!”
“什么?”吴江装聋卖哑。
司徒玦笑着给他一拳,吴江闪到一边,这才笑嘻嘻地把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她。
想当然,那是连泉托吴江带来的口讯。司徒玦展看匆匆看完,脸上洋溢着微笑。
“我这苦命的红娘啊!”吴江对天感叹。“好事没我的份,脏活累活我全干了。”
司徒玦捏着喉咙,就着西厢记里的对白打趣他,“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吴江一听就喷了,“好啊,司徒玦,你要跟谁同鸳帐?”
司徒玦也反映过来这念白不太对劲,红着脸追打着吴江跑了好长一段路。
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亲昵前行,嬉闹调笑的一幕在不远处的人看来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况味。
为了避避风头,司徒玦在一段时间内只是在课间才偶尔跟连泉藏在某个角落说说悄悄话,不再堂而皇之的出双入对,平时有什么话要说,也都是通过吴江这个称职的传声筒。
姚起云看来是坚持要将薛少萍的托付贯彻到底,除非他所在的班拖堂,而司徒早早的溜了,否则他一定会等在她上学放学的路口。他就像她身后的一个影子,甩不开,踩不死。任司徒玦骂也好,变着法子损他也好,他全当没有听见。司徒玦抓狂之余,也很是无奈。只有她跟吴江走一块,两人有说有笑地,姚起云才没有离得太近。
其实,当薛少萍问起司徒玦最近都跟谁在一块的时候,姚起云也看似不经意地提起过她和吴江的亲密。奇怪的是对于这个,薛少萍却看得比较开,用她的话来说,吴江那孩子大小跟司徒玦玩在一起,大家知根知底的,那孩子的人品她知道,出不了什么乱子。既然如此,姚起云也唯有沉默。
司徒久安夫妇对于司徒玦最近一段时间的按时回家、循规蹈矩很是满意。因此,薛少萍背后也对姚起云表达了她的欣慰和赞许,在她看来,女儿那脱缰野马似的脾气,就得起云这么韧性的一根绳子牵着。从此之后,就连课余时间司徒玦出门逛街、买书什么的,她也总让姚起云陪着。
司徒玦心里早已恨得牙痒痒的,可现在爸妈都倒向姚起云的那边,她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了。表面上装作漠视他,若无其事地过日子,其实有苦难言。首先是吴江表示受不了啦,他有他的乐子,整天被司徒强拉着作陪也不是个办法,而且他说,他最怕被人恨了,至于恨他的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况且连泉那边长期地被隔离,也开始按奈不住,颇有微词。毕竟少年男女的爱恋如火一般炽烈,才不管什么“有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一套。
好在事情也出现了转机,他们所在那所中学被市里钦点为“素质教育示范学校”,既然打着素质教育的牌子,眼看期末将至,便思量着给学生“减负”。原本每晚三节的晚自习被改为了两节,另外,学校还特意表示,“确实有学习要求”的学生可以自觉留在教室上第三节晚自习,学校不作硬性要求。
作为重点中学的学生,同学们的学习积极性还是很高的,大多数人都“自觉”选择了坚持上第三节晚自习。当然,这大多数人就没有包含司徒玦。
司徒久安夫妇并不知道她上完第二节自习就收拾东西走人,姚起云转学过来之后,学习也一向刻苦,自然是要坚持看书到最后一分钟的,所以那多出来的一节课时间就成了司徒玦和连泉偷来的欢聚时光。学校的通知刚出来那天,司徒玦就从吴江那收到了连泉的小纸条,约她第二节自习结束后在G大的植物园相见。
G大与司徒玦所在的中学相邻,跟中学那处处戒备的环境不同,大学里多的是情侣的天堂。连泉说的植物园就是其中一处,那院子遍布植被,地处静僻,环境也很是优美,最适合独处。
思及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跟连泉好好说话了,想到他那年轻而阳光俊朗的笑脸,司徒玦也不禁有几分想念,第二节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就赶紧冲出了教室。她刻意避开了经过姚起云他们班教室的那条通道,一路小跑着出了校门,绕到直通植物园的G大东门。
时间紧迫,她还得在第三节晚自习结束之前赶回学校,跟姚起云那瘟神一块回家。
不愧是运动健将,司徒玦以为自己行动已经算是利落了,想不到连泉已经先一步坐在植物园门口的花坛边上等着她。两人相视而笑,手牵着手坐到园中一隅。
连泉说:“你再不溜出来,我就要像小说里那样去爬你家阳台了。给你纸条,你也不回我话,把我急坏了。”
司徒玦“噗嗤”一笑,“你就那么喜欢小纸条?”
连泉低头微微一笑,附在司徒玦的耳边说道:“我不是喜欢小纸条,我是喜欢……”
“喜欢什么?”司徒玦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问道。
连泉刮了刮她的鼻梁,气息就在她的颊边,带着几分亲昵,几分无可奈何地恨声道:“又矫情了吧。”
他一只手悄悄抚上她的后脑勺,用手指在她扎马尾的长发上缠绕着,另一只手却有些犹疑地靠近她那夜色中依然皎洁明媚的脸。
司徒玦可以感觉到他的脸在慢慢靠近,甚至可以看到他睫毛微微的抖动。他的身上有一股年轻男孩特有的健康的气息,就好像阳光晒在青草上。不对,这也许是连泉才有的气味,因为同样是这个年龄的姚起云,即使靠得再近,司徒玦从他身上除了感觉到寒意,再没有别的。跟连泉比起来,姚起云就像雨后的苔藓,幽碧而阴凉。
司徒玦暗笑,这个时候想姚起云那煞风景的家伙做什么?眼前这个男孩子还不足以填满她的心吗?
他的脸干净而好看,此刻微微地发红,全身都热得不可思议,唯独手却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世界上最昂贵的珍宝。
这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恰恰在最好的时光里遇上最好的司徒玦。也许在今后时光的长河里她会邂逅别的完美男人,可这一刻的青涩触动和朦胧的美好却没有什么可以取代。
说起来司徒玦和连泉作为一对小情侣在一起已经好一段时间了,但是两人的关系一直纯纯地维持在牵手的阶段,最多也不过是司徒玦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时,轻轻抱着他的腰。
也许是这段日子以来的可望不可即催化了思念,也许这一刻的他们美好地让彼此动情,连泉的脸在眼前渐渐放大,一向胆大的司徒玦的脸如同被火灼烧着,一方面是羞涩和好奇,另一方面却有个声音在问,要不要推开他,要不要呢?
就在这一瞬间,司徒玦恍惚听到了植物枝叶被拂动的声音,比风声更有节奏,那是人的脚步声。
她很快明白到那声音绝对不是出自自己的幻觉,因为连泉的脸也停了下来,转而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
司徒玦也看了过去,顿时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那缓缓走过来,站在十米开外的人不是姚起云又是谁?司徒玦瞬间从方才的玫瑰幻镜中跌落至无情的现实,前一秒还百转千回的少女心思被一瓢冷水浇得透心凉。
姚起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更可怕的是,也许他一开始就尾随着他们,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直到关键时候才跳出来捣乱。这么说起来,方才简直是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香艳好戏。
司徒玦抱头痛不欲生,连话都不想说了,更丧失了骂人的力气,在她看来,阴魂不散的姚起云绝非正常人类。
连泉跟司徒玦在一起,岂能不认识姚起云。因为姚起云的监视,他和司徒好长时间没办法单独在一起,那些时候,连泉总说服自己不要去怨恨姚起云。姚起云被司徒家收养,只不过是行使她爸妈的要求罢了。可是如今饶是他再怎么通情达理,也不由得看着夜空,重重叹了口气。
隔着一段距离,加上夜色深浓,司徒家看不分明姚起云脸上的表情,当然,她也不想看清。她本来就是倔脾气,又正值青春叛逆,本来顺着他,顺着爸妈的意思,大家都忍忍也就罢了,可是他那么欺人太甚,步步紧逼,司徒玦反倒被激起了性子,爸妈怎么想也管不了了,反正先气死姚起云才是要紧的,她豁出去了。
司徒玦拉着站了起来的连泉的手,“别管他。”
连泉犹豫了一下,又听到司徒玦摇晃着他的手说道:“他是变态的,让他在那守着,看他守得了多久。”
连泉看着司徒无比动人的脸,也管不了别的,便坐回了她的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肩。
那边的姚起云竟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手里还捧着本书,借着植物园的灯光,垂头无声地看着。
司徒玦和连泉在另一厢小声低语着他们的情话。可是,不理姚起云的存在,说得轻松,他在那边,看似也毫不相干,两人想要找回方才被迫中断的激情却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事情。每当他们想要投入到二人的小世界中的时候,姚起云不经意翻动书页的声音,或者他轻轻咳嗽的声音,都如同甜蜜空间里的晴天霹雳,打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分心。
忘了连泉说了句什么俏皮话,司徒玦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着笑着,忽然就觉得兴趣索然,再看着连泉,其实他似乎也有些走神。
司徒玦终于明白,这个夜晚算是被姚起云彻底地毁了。
还是连泉先捏紧了她的手,“算了,司徒,回去吧,我们下次再约。”
司徒没来由地心里一松,对连泉的歉意如潮水似地涌出。
还好连泉再贴心不过,他笑着为她拍去裙子上的灰尘,悄悄附在她耳边说:“那我又可以有一段时间可以想你了。”
两人向外走出,经过姚起云身边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姚起云合上书,也站了起来。脸上看不出喜怒。
“结束了?可以回去了吗?”
“好啊,走吧。”司徒玦难得地平静。
他跟在她和连泉的身后,走了没几步,终于等到司徒玦回头。她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咬牙切齿地说道:“姚起云,算你狠。你简直就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姚起云低头把自己书收回包里,然后才正视着司徒玦。
“没错,我接了你就回去。”
司徒玦气得发抖,连泉想要来劝,没料到被她轻轻推了一把。
“不好意思,连泉,你先回去,我跟他的事你别管了。”
连泉也不好再说什么,冷冷看了一眼姚起云,率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好了,现在植物园只剩下司徒玦和姚起云。原本的花前月下,人约黄昏,顿时变作月黑风高杀人夜。
司徒玦心里说,“神啊,求求你把他带走吧。”
姚起云却惯性地为她提起书包,司徒玦紧紧抱住自己书包不肯松手。
“你别以为你得了我老妈一句吩咐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你想讨我妈欢心,我看出来了,她把你当作一条看门狗,你用得着那么卖力吗?”
姚起云沉默了一会,避开了她的话锋,“你妈也是为你好才管着你,怕你出事。你跟他单独呆在一起,就不怕他……”
司徒玦打断了姚起云,“我不怕他,因为我觉得你比他可怕多了。”
“我对你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你就别像个怨妇一样跟着我。你走你的桥,我走我的路,你尽管做我爸妈眼里的好孩子,反派我来当,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就不怕我把今晚上看到的一切告诉你妈?”姚起云又绕了回来。
司徒玦忍无可忍地将书包向他砸去,“你去说,你尽管去说。”
姚起云侧头避开,顺势将书包夺了过来。
“要是我告诉她你会怎么样?”
“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只不过会恨死你!”
第十四章 承诺有多重
光凭恨意是不足以杀死一个人的,否则司徒玦早已将姚起云力斩于足下无数回。她说,如果姚起云告状,她会恨死他,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自知不能拿他怎么样,过过嘴瘾罢了。
姚起云怕什么,他刀枪不如,水火不侵,软硬不吃,不怕暴力也不喜美色(在这里,暴力和美色都均指司徒玦自己),属于那种“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妖孽。除了小心翼翼地害怕在司徒久安夫妇面前犯错,他再没有别的弱点。可要在爸妈面前抓到他的把柄谈何容易,他在司徒久安夫妇心中就是好小孩的典范,是映照出司徒玦所有小毛病的一个参照物。即使司徒玦并不服气,可仍然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没什么对付他的好办法。
她等着妈妈为了连泉的事找她算账,就算爸爸知道后把她涮成小肥羊也认了,唯一担心的就是连累连泉,以司徒久安的脾气,冲到学校揪出“勾引”他女儿的罪魁祸首教训一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司徒玦横下一条心迎接暴风雨的洗礼,可等了好几天,却一点风声也没感觉到。她这才疑心专职打小报告的姚起云这一次闭上了他的嘴。然而,前思后想,也找不出足以让姚起云放她一马的理由。难道是那天她的气势压倒了他,无懈可击的姚起云会害怕司徒玦恨他?看来正常人永远无法猜度变态的想法。
总之,姚起云虽然暂时对司徒玦幽会事件保持了沉默,但却打定主意要阴魂不散地跟她到底。司徒玦则终于可以时不时在晚自习后偷得跟连泉单独相处的四十五分钟,但是,请主意,那个“单独”两个字绝对是要重重地加上双引号的。因为静谧的空间里,除了她和连泉,还有蚊子、蟑螂……和姚起云。
连泉起初很是不能适应,总觉得无比荒谬,但是谁让他喜欢司徒玦呢,想要接近司徒玦,就必须接受这具有司徒家特色的约会形式。姚起云每天是必须跟着司徒玦一块回家的,否则薛少萍也是会问起究竟出了什么状况。所以无论司徒玦是在教室上万最后一节晚自习也好,下课后找老师讲题也好,放学跟同学去打球也好,跟连泉在一块也好,他都等着她,以他不可思议的忍耐力。
当司徒玦和连泉一对小情侣趁着夜色你侬我侬的时候,姚起云就在一定的距离外做他自己的事,大多数时候是背他的单词。好在他非常之沉默,如果刻意忽略,他就像安静的一座假山。而司徒玦正打算这样。
人绝对是很能适应环境的一种动物,因为几次下来,在司徒玦大无畏的影响下,就连一直在姚起云这个超级灯泡的照射下不怎么放得开的连泉也因为那只灯泡燃烧得无声无息,而接受了这一现实。并且逐渐地,当他意识到姚起云只是纯粹为等待而等待,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时,沉浸在甜蜜中的他有时会遗忘了姚起云的存在。
司徒玦更是秉承“气不死姚起云不罢休”的劲头,他要跟着是吧,那就让他跟。姚起云越是在场,她就偏跟连泉黏得更紧,笑得也越是开心,暗暗诅咒他最好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第一次美好的初吻是被姚起云不识相地打断了,但他阻挠了一回,还能永远地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司徒玦第一次触到连泉颤抖的唇时,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姚起云所在的方向。他低头看书的侧脸被路灯镀上了一层幽黄的光,看上去竟比印象中那个阴郁的男孩多了几分柔和。他很久很久没有翻动他的英汉词典,连指尖都没有动一下,直到连泉喘息着将司徒玦紧紧拥在怀里。
司徒玦多么后悔当时她看过去那一眼,初吻本来应该是最最动人心扉的青涩记忆,而成长之后的她努力回忆那一吻的情景,却只记得路灯下的姚起云。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连泉高考的前夕,那是司徒玦和连泉最难舍难分的一段时间,他们之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抛开尴尬的约会场景不提,司徒玦确实是真心喜欢连泉的,对于他即将面临的升学和离去,很是舍不得。而这时的姚起云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打扰,除了在他们情话正浓时悄然带上耳塞加强英语听力练习,还有就是眼看时间不早,站起来提醒司徒玦,“再不回去,你自己去跟你妈解释。”
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一向阳光开朗的连泉看上去竟有些心事重重,凝视司徒玦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复杂的情愫。司徒玦看出来了,便问他是不是有心事。连泉抚着她的脸庞,说:“我想留下来一直跟你在一起,但是家里却希望我去念北京的大学。如果不出意外,等到通知书下来,我就快要出发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看不到你,我怕等到我回来,你就不再是我的司徒了。”
司徒玦莞尔一笑,“你对我那么没有信心?”
“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
的确,患得患失实在不是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连泉的风格。
连泉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短短的头发,“想跟你在一起的人那么多,都在我身后虎视眈眈的,我当然会有危机感。”
“有吗?”司徒玦漫不经心地反问。
“当然,难道你不知道。”连泉本想继续往下说,却欲言又止地打住了。
“司徒,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现在很后悔听家里的话填的志愿,如果我去了外地上学,你会不会想我……我很想听你说,你也一样喜欢我。”连泉贴着司徒玦的脸,喃喃地说。
司徒玦红着脸挣了一下,“怪肉麻的。”
“说不说?”连泉惩罚似地轻啄她的唇,转而化为甜蜜的哀求,“说吧,让我高兴一下。”
司徒玦拗不过,求饶着说道:“我当然喜欢你,要不我为什么冒着被我爸妈发现的危险跟你在一块?”
连泉终于笑了,漂亮的一双眼睛光彩熠然。
“司徒,我真怕你的喜欢不是我说的那种喜欢。”
他抓紧司徒玦的手,司徒玦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手心多了一个冷硬的小东西,展看来一看,竟是一只小小的铂金素环戒指。
“你这是干什么?”
“你相信我,也等等我,等我们都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我是说认真的,司徒,到那是再没有什么能妨碍我们在一起。”
他们都好似听到了不远处隐约的一声冷笑,但那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尤其是连泉,除了他怀里目瞪口呆看着戒指的司徒玦,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司徒玦是真的被吓到了,她跟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向往恋爱,但结婚却是隔着一亿光年的事情。太遥远了,愿到不能想象。那精致冰冷的戒指也因此变得无比烫手。
她赶紧把戒指没头没脑地往连泉怀里塞,“我不能收,这礼物太贵重了。”其实,重的岂止是礼物,还有男孩沉甸甸的感情。
连泉在司徒玦的反应下流露出几分挫败的神情,但是仍很好地藏了起来。他自嘲地笑笑,“这戒指是花了我大部分的压岁钱加零花钱买的,不过我以为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足以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戒指只是一个心意,是我想把你套在我的身边……其实,我也猜到你不会收下的。”
司徒玦伸手去抚平连泉眉间的皱褶,他这样的男孩,是不该有忧愁的。
换作别人做这样的事,只怕她会哈哈大笑,但是换作是连泉,她笑不出来,因为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那么真诚,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男孩对她发自内肺腑的喜爱。
司徒玦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愧疚,越发紧紧地依偎在连泉的怀里。
“我不是拒绝,而是以后的事等到以后再说好吗?这戒指你先保存着,如果等到你说的那天到来,我们都长大了,到时你心里还没有别人,说不定我会很开心地收下。”
“但愿如此。”
连泉也不再强求,双臂环抱着司徒玦,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低下头胡乱地亲吻着他,举手投足之间相比以往的小心翼翼,更多了几分热度,狂热地好像恨不得把司徒嵌进怀里,这样就不用再忍受离别之苦,也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
司徒玦在他这样的攻势下也不由得有几分慌张,然而她也被连泉身上离别的愁绪感染着。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把最真的感情捧到她面前,她却不知道拿什么回报他,唯有应承着他的吻。
难舍难分间,连泉咬着司徒玦的耳朵悄悄地说:“姚起云就不能暂时消失一下吗?”
司徒玦身子一僵,“这个……我可没办法,你管他干什么?”
“真可以不管吗?”连泉吻到忘情,双唇沿着司徒玦的脖子一路蜿蜒向下。
“别,我怕痒。”司徒玦轻轻推了他一下。
这小小的抗拒在连泉烈火燎原的激情之下被自动的忽略了,直到司徒玦感觉到他悄然探入她上衣里的手。司徒玦一个激灵,当即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这样。”
可被激情冲昏头脑的年轻男孩那会理会。连泉的另一只手又前赴后继地缠了上来。
只是连泉也不够了解司徒,她从来不搞欲拒还迎那套,她说不行,就真的是不行。昏暗的光线中,司徒玦已然变了脸,然而在她踹开连泉之前,是耳朵先分辨到一样莫名物体,挟着风声朝他们呼啸而来。
说“他们”并不确切,因为具体地说来,那东西是冲着连泉来的,而且不偏不倚正中标的物的背部。不明飞行物完成了它的使命,砰然落地,司徒玦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她用过的一本旧的英汉词典,现在的拥有人正是姚起云。
姚起云扔词典的那一下着实不轻,连泉被砸到的瞬间脸上露出了痛楚的表情,然而还没等到他主动发作,肇事者已经冲了过来,揪着他后颈的衣领将他从司徒玦身边拖开。
“下流。”他听到姚起云冷如冰霜的声音。
姚起云说的话和手里的动作对于任何人来说就是一种绝对的侮辱,在连泉看来更是如此,他用力睁开了姚起云的手,退后两步,怒视着姚起云。而他却发现,先挑起事端的那个人眼里的恨意竟比他有过之而不如。
“你说谁下流,嘴巴放干净点。”连泉抬起下巴就要往前,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的司徒玦拉了他一下。
姚起云低头拍着自己的手,像是触碰到他都觉得手脏。“这里还有比你跟下流的人吗,你不但是嘴,而且全身上下包括脑子都要放干净点,否则就不是下流,而是禽兽不如。”
论毒舌,连泉是远不及寡言的姚起云的,而且他更多的时候是个与人为善、家教良好的男孩子。长久以来,姚起云的阴魂不散对他造成了许多困扰,他都忍了,从未恶言相向,然而日积月累,心中对姚起云也并不是没有嫌忌。更何况姚起云是在最敏感的时刻触碰到连泉心中的痛处。平日里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也脱口而出。
“姚起云,我看更不要脸的人是你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我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装作一付卫道士的样子,其实你就是嫉妒,你嫉妒在她身边那个人是我。而我做的不正是你心里想着,却得不到的东西吗?”
“你胡说!”
连泉那番话说出口,同样一句反驳,却同时出自另外两个人之口。
不止姚起云面红耳赤,就连司徒玦脸上也挂不住了。说实话,从幼儿园开始,男生为她大打出手也不是头一回,然而却没有一次像现在那样尴尬,她不但感觉不到虚荣心的满足,反而觉得如芒在背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息事宁人地拉过连泉,轻轻抚着他的背,“刚才那一下没事吧。你别胡说八道,我们走吧。”
没想到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连泉却挣开了她的手。“我没胡说,司徒,你当然被蒙在鼓里,但我也是男的,我不会看错,有人假装得了长辈的指示,其实一心一意想做司徒家的女婿呢。”
他的话赤裸裸地指向姚起云,姚起云气极了反倒平静了下来,“我原谅你胡说八道,因为你这种人,只会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庸俗,吃饱了没事干,就想着怎么花言巧语骗女孩子。本来我不想理你们,不过你说的那些肉麻的话,做的那些无耻的事,实在让我恶心到不行。”
就连司徒玦也来不及阻止,一向身手矫健的连泉已经一拳打向姚起云的脸,姚起云趔趄了一下,弯着腰,侧身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司徒玦顿时重重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啊。”也管不了那么多,上前就去察看姚起云脸上的伤,可姚起云并不领情,用透出嫌恶的肢体语言避开了她。
连泉更是愤怒,不解气地指着姚起云的鼻子说道:“我这一拳就是要告诉你,你不过是司徒家养的一条狗,可就算是狗,也是不能随便乱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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