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你身边》(5-6集)
时间:2017-09-04 11:14
众人眼中的傅北辰,是真正当得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人,无论家世还是品格,都堪称完美。只有傅北辰自己知道,他的灵魂并不完整。
破碎而悠长的梦境让傅北辰意识到,那梦是他不愿忘记的前世记忆,梦里有刻骨铭心的她。直到程园园出现,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他甘愿有生之年,为她豁出性命,承她所有灾祸。他用温柔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不动声色地包围了她的生活。“我没有吻过别的人。”“也没有想过别的人。”“只有你,我想白头相守。”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想一直在你身边。
第五章、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程白从医院下班回来,回房间浴室洗了澡,擦着头发走到阳台上想打电话,就看到前院门口有辆车开走,而程园园就站在门边使劲儿挥着手,挥了好一会儿,她才收手笑眯眯地走进来。
“园园回来了?”围着围裙的朱阿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着跟园园打招呼。
“嗯,朱阿姨。”
“刚看到是有车送你来的,是男朋友吗?”朱阿姨问。
园园想起傅北辰,心里的敬重感恩之情又涌上来了,刚要开口,看到楼梯上走下来的人,硬是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程白从她面前经过,也没看她一眼,走到客厅里坐在了沙发上,开了电视。
园园刚想要上楼去,戴淑芬回来了,程胜华晚上有饭局,所以连车都没下就又直接走了。戴淑芬看到女儿跟程白都在家了,说了句“都饿了吧”,就进了厨房去帮朱阿姨的忙。这段时间住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的,戴淑芬一直很过意不去,所以但凡有空,她就会帮忙做些家务事。园园自然也马上跑到了厨房里去帮手——主要是为了避开程白。
“出差累吗?”戴淑芬问女儿。
“不累,还挺好玩儿的。”
这时,程白也走进了厨房,戴淑芬忙询问:“程白,要什么?”
“没事,您忙,我弄盘水果饭前吃。”程白走到冰箱前。
戴淑芬一听,笑道:“你们医生世家,吃东西就是比较讲究一点。”
园园打算溜出厨房,却被戴淑芬喊住了帮程白洗水果。她非常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洗水槽前,园园拘谨细致地洗着苹果,只要站在程白旁边,她都会显得有些小手小脚。
朱阿姨跟戴淑芬在一旁讨论着菜的做法。没一会,朱阿姨的电话响了,因为高压锅呜呜作响,她便去了客厅里接,而戴淑芬也走到了外面的墙角去摘葱。程白装好了荔枝,拿了只园园洗好的苹果,从刀架子上抽了把尖刀出来,动作熟练地削了起来。“交男朋友了?”
“呃,嗯……”不实的话脱口而出,如同遇到某些危险就自动开启的自我防卫。可说谎真不是她擅长的,说完园园就脸臊了。尽管对于程白,即使骗他说她近日就要结婚,都没必要有半点惭愧之心的。最感到惭愧的反而是,她有种亵渎了傅北辰的感觉。
“干吗要这么廉价抛售自己?你也还不算过季货。”
园园恼羞道:“总比你有价无市好。”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像这是夸了他?
程白扯开嘴角笑了一下,但笑得不怎么真诚。
园园看到那只被他切得四分五裂的苹果,抖了一下,惜命地闭口。
从景德镇回来后的隔天,园园去上班,第一时间把稿子交给了主编张越人。张越人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道,估计昨晚熬夜赶稿了。园园从小就有点鼻炎,闻不得烟味,于是屏着呼吸退后了半步。
张越人拿着稿子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园园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怕他直接就把稿子扔回来让她重写。哪知张越人一句评价都没给,却问:“听高翎说,这次去那边,你遇上了傅北辰?”
园园分不出主编这句话接下来要表达的意思是褒是贬,便只能点头,想想还是加了一句:“傅北……老师,他人很好,还帮我改了稿子。”
她叫傅北辰叫惯了,一下子脱口没刹住车,差点就溜了出去。
张越人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跟了一句:“我倒不知道原来他还是复姓。”
复姓傅北。
园园愣在当场,这么冷的玩笑,她实在是无力接。
张越人倒是并不纠结她回不回应。“还有两期,闵教授书画赏析的专栏就结束了。接下来,我计划做敦煌。”说着,他笑了下,“傅家声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希望你可以请到傅教授主笔。”
“主编,请问傅家声教授是?”
“傅北辰的父亲,H大古籍所教授。”张越人道,“下周末之前,我需要对方的答复。”
“……”
简明扼要的任务要求,却让园园听得脑袋发疼。景德镇那根弦还没有完全松下来,新的弦就已经绑上了,还是那种嘎嘣脆的音色。
《传承》的传统特色专栏,就这么丢给她这号初出茅庐的新人了?只因为她认识傅北辰吗?主编还真放心。
回到座位上,园园给傅北辰发了条短信:“我的稿子交上去了,谢谢你!”
但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回过来。园园估摸着他应该是在忙。
午饭时,园园跟与她同一间大办公室,负责其他刊物的同事们聊天,八卦到了她的顶头上司张越人,于是解开了她心里的某些疑惑。
一、为什么《传承》杂志,除去美编、外聘编辑,就只有主编和她两个人呢?答案是,张越人要求极高,甚至可以说严苛,每次招人给他,那些人都待不足两周就跑了。
二、总编为什么会欣赏张越人?答案是,本来《传承》订量太少,快做不下去了,但张越人来做了主编后,愣是单枪匹马地把这本极小众的刊物做成了一本大众普及读物。订量直线上升,迅速扭亏为盈。
园园正想着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两周,电话响了。正是傅北辰。园园跟同事们示意了一下,寻了一处安静角落接听电话。
“不好意思,上午一直在开会,没看到短信。”
“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交了稿子,想感谢你。”
傅北辰顿了下,笑道:“不客气。以后有什么问题,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园园心说:我眼下就有麻烦事想找你了好吧。可她实在是开不了口说傅教授的事,便说:“那你忙吧。我挂了。”
傅北辰温声回:“好。”
收起手机后,园园仰头长叹了一声,还是自己去找傅家声教授谈吧。
傅北辰将若有所想地放下手机,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来。”
进来的是他助理陆晓宁。
“《陶瓷收藏》杂志的章编辑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她想请您喝咖啡顺便让您指导下上次的那篇稿子。”
“你替我谢谢章编辑,说咖啡我就不喝了,稿子烦请她把关,我相信不会有大问题的。”傅北辰的声音不大,但是不带情感,不容反驳。
陆晓宁应了声是,然后离开。关门时,她抬眼看了看傅北辰,心里不免嘀咕:咱们傅专家还真是不给人一点机会啊。
因为七月份的《传承》马上要出片,园园忙碌地过了几天,期间也一直在了解傅家声教授。
傅家声,四十年代生人。历史系的本科,古代文学的硕士,文献学的博士,曾就读的大学都是中国响当当的名校,目前是国内研究敦煌学的少数几个大牛之一。
难怪傅北辰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原来是家学渊源。园园心想,小时候妈妈给她讲故事,讲到女娲造人,有些人呢是她捏出来的,还有些人呢是她用绳子甩出来的。看来傅家人就是女娲捏出来的那种了,真心是羡慕不来。
这天整理完傅教授的资料,走出期刊中心大楼的时候,都已过八点了。菁海市到底是大城市,期刊中心又是老大楼,在市区较繁华的地段,入夜了也是灯光璀璨,一派不夜城的景象。
园园刚准备到路口去打的——因为她要坐的公交没了,就看到有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是下午就不见了人影的张越人。她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主编!”
张越人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怎么这么晚?”
“呃。”
张越人也意识到是自己给员工的工作量大了点,但声音出来时听不出一点起伏:“回去注意安全。”
等张越人进了电梯。园园在路口等了十来分钟,愣是没有一辆空车,这时候,身后又传来张越人的声音:“还没走?”
园园回身,这时候已经没力气对他笑了,只是疲惫地点点头。
“住哪里?”
“啊?”
“……”张越人似乎不愿意再重复一遍。
园园的脑袋有点懵,空气一时有点凝滞,直到一道声音响起:“你打算睡这儿了?”
她闻声迅速扭头——
简洁的T恤,牛仔裤,程白的惯常打扮。看到他出现,她自然是无比惊讶。
程白朝张越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然后拉了园园就走。
园园内心迅速权衡了一下,比起主编大人,似乎还是跟程白走比较恰当,虽然这感觉就像是选打针还是打点滴。她回身跟张越人道再见:“主编再见!”
张越人没什么表示,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手机为什么不开?”程白系上安全带,并没有马上开车,转头问。
“啊……”园园赶紧掏出手机,发现已然没电。她咽了口唾沫,低声回道,“没电了。没注意到。”
程白知道原因后,皱了下眉头,一脚油门踩下去,再也没理她。
他大概是很不愿意来接她的吧,园园想,一定又是胜华叔叔让他来的。车里很安静,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放点音乐或者听点广播,也不至于两人这么不尴不尬的。
“工作是不能胜任吗?才会弄到这么晚。”
什么话嘛,园园嘀咕:“要你管。”
程白回:“没办法,我最近无聊。”
园园不由想到了某句俗话:下雨天打孩子,没事找事做。
“刚才那人是你单位的领导?”
“嗯。”
“不是男朋友?”
园园张口结舌:“怎么可能呢。”
程白也一点都不意外道:“确实。”
“……”啥意思啊?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家。
周日,园园忙里偷闲回了趟老家,去看望前天已出院回家的奶奶。那天她在单位,胜华叔叔送了奶奶跟妈妈回去,妈妈给她打电话叫她不用担心她们,让她专心工作。老人住院这段时间,她去看望过几次,老人只要清醒着,就对她恶声恶气。妈妈不想她受委屈,后面索性就不让她过去了。
园园的老家在玉溪镇——菁海市最东边上的一个古镇。从菁海市坐车过去大约一小时左右。
这几年玉溪镇的名声越来越大,因为前任的书记和镇长都特别有远见,他们顺着全国旅游的大潮,努力挖掘本镇的水乡古镇特色,将老街重新规划了一番,最终把玉溪镇打造成了很多文艺人士钟爱的“小桥、流水、人家”之地。
但其实玉溪镇这个名字是建国后才有的,它最早以前只是一个村,叫公主村,因为村南有个祠堂,供着南宋时期的一对公主和驸马。不过玉溪镇的居民们都姓程,而被供奉的驸马却姓傅,关于这一点背后的原因,如今镇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而也许有着帝王血脉庇佑,公主村历来文脉兴盛,出过不少进士和学者。
对于这些历史旧事,园园只有一个想法:幸好自己出生得晚,公主村什么的,跟旁人说这种家庭住址压力会很大的。不过话说回来,她家祖先还真会选地方。跟皇孙贵胄做邻居。
园园的家在老街上,门面租给了镇上的一个子女都在国外的退休女老师。女老师把自己家里的藏书都搬了过来,开了一个咖啡书吧。往来的游客都爱来这里坐一坐,不为看书喝咖啡,就为了体验一种悠闲自在的感觉。
园园快走到家的时候,远远就望到了那棵高大参天的红豆树,枝桠纵横交错,绿叶层层叠叠。这棵红豆树被验证已有一千多年的树龄,它长在玉溪镇最北边的废墟上,与公主驸马的祠堂南北遥望。而据说红豆树所在的那片废墟地在清朝的时候原本也是一个祠堂,但太平天国的时候突然莫名坍塌了。之后,这个废墟一直有闹鬼的传言。因此也没有人再去建屋子。到如今,那里只剩下断壁残垣,以前究竟是什么样的布局,已经不太看得出来了。在全镇特色改造的时候,这个废墟是重建还是留存的问题也被多次搬上会议讨论。但因为始终争执不下,被暂时搁置。只有那棵千年红豆树,被围了铁栏杆先保护了起来。
园园想到自己小时候很爱去那里,那时候,绝大多数孩子不敢去那里,但她偏偏却对那边情有独钟,尤其是喜欢那棵红豆树——每当春末夏初它就会开出红白相间的花,那花像是蝴蝶的形状,一朵朵停在树上。而到了深秋,就会有豆荚成熟落地,掰开豆荚,里头就是一对一对的红豆。她站着家门口眺望了红豆树片刻后,才从包里翻找出钥匙。因为女老师的店,她回家一般都走后院的门。
园园这天在家陪着妈妈给奶奶擦了身子。又惹得老太太说了很多胡话……连她是不祥之物都出来了。
她明明看起来比北京奥运的吉祥物还萌!想完,自己也觉很冷地抖了下。
戴淑芳看着自己女儿委屈,却又佯装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地摸了摸孩子的脸。
傍晚,园园吃了晚饭离开的时候,绕路去了那片有着那棵老红豆树的废墟。这时刻大部分的游客已经散去,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树下,或休息或拍照。一线夕晖,慢慢自西天隐去。曾经这里荒芜、神秘,不像现在,游人如织,喧嚣满日。
园园抬头看着这活了千年的古树,苍苍然地绿了满天满眼。
“不知是谁在千年前种下了这棵树?”园园听到身后有游人说。
第六章、为你洗手作羹汤
周一,园园联系了傅教授,电话是之前几经周转,通过同事的朋友的老师问到的。
那边一接通,园园便恭敬道:“您好,傅教授,我是《传承》杂志的编辑,我叫程园园,冒昧打扰您——”
那边的人缓缓说道:“程园园,我们确实有缘。”
呃……
园园愣住了,这声音,是傅北辰的!
有缘什么的,园园心说,其实是我上司知道我认识你,才特别派了我找傅教授谈的。但我不好意思一再地劳驾你。
可结果呢,还是先撞上了他。
之后园园老实说明了原委。
傅北辰笑了:“我父亲今天约了人去钓鱼了。你明天有时间可以过来。至于傅教授愿不愿意接受,得靠你自己跟他沟通了。”
“谢谢!”园园此刻的感觉有点复杂,但感激是诚心不过的。
“明天你直接到我家吧,地址我短信发给你。”傅北辰说,“我现在要去机场,出两天差。”
“又出差啊……”园园不假思索道,“你别太辛苦。”说完才觉自己好像依稀仿佛有点逾矩了。
“嗯。”挂断电话后,傅北辰把父亲的手机放回到餐桌上,写了一张便条,告知自己出差的事,以及明天有人要来找他谈点事,让他务必见一下对方。
陆晓宁拎着傅北辰的公文包站在一旁,等他做完了一切,才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这样。”
傅北辰拎起行李袋,没有回应助理的探询,只道:“走吧。”
隔天园园吃过早饭,带上栏目计划,就出发去了傅北辰发给她的地址——孚信新苑。
孚信新苑位于H大的一隅,是属于学校用地给教工造的住宿楼。H大作为百年老名校,走在里面,园园脑子里不禁飘过了零星的一些词句,比如“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果然是文化人的聚集地,就连四周的一草一木,迎面吹来的一阵风,都带着文化气息。她刚要深呼吸,感叹下“人杰地灵”,就有一辆自行车从前方快速地过来。看清了车上的人,园园瞬间有种“恶灵缠身”的感觉,否则怎么会一大早就碰到他呢?
程白的头发轻扬,阳光从树叶间洒落,星星点点照射在他身上。她赶紧低下头,祈祷他没看到她。同时园园也总算是想起来,他正是H大医学院的学生。
程白骑过了五六米,忽然停下,掉头。他骑到程园园旁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园园心里叹息,你都过去了,干嘛还返回来?“我来找人。再见!”阿弥陀佛,你快走吧。
程白却回身把后座刚从图书馆借的两本书递了过去。
“帮我拿着。”
“啊?”
“找什么人?我带你过去。”
“不,不用了。你忙吧。”
程白眯了下眼说:“我不忙。上不上车?”
园园看着眼前快要戳到她脸的医学用书,一咬牙,转身就跑!
之后发生的事,让程园园懊悔不已!
程白很快地骑上车追上了她,他也不叫她停,直接狠毒地拉住了她的斜挎包带子,一下子就把她勒得倒退了两步,倒在他身上,确切地说是,直接趴在了他踩着踏板的那条长腿上,她一只手还抱住了他的腰……
园园当时就差点疯掉!火速跳开一大步。虽然现在学校里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三三两两的人看过来,使她脸羞恼得红如路边的夹竹桃。
程白脸色也明显不好看:“你是猪吗?你也不想想你那两条短腿跑得过自行车吗?”
园园低头不语。
冷淡地看了她一会的程白最后掉头走人。园园如释重负,但看着骑远的身影,想到自己前一刻的投怀送抱,又痛苦地闭上了眼。
之后程园园一路郁闷一路探寻,终于找到了孚信新苑12幢1单元,然后按下了铁门锁上302的按铃。
叮咚的铃声连响了三下之后,锁终于啪嗒一声开了。走到三楼,园园发现302的门是开着的,想来是傅教授给他留了门,但是礼貌起见,她还是先敲了门。
“请进。”一道疲惫的声音响起。
是傅北辰?!
他不是去出差了吗?园园犹豫着进了屋,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了。那真的是满屋子书!四周都是书墙,所有的角角落落也堆满了书,甚至座椅茶几上,都是书。
而傅北辰,就陷在这书堆里,坐在那唯一没有被书占据的长沙发上。
他一身干净的浅色衬衣和休闲裤,柔软的头发盖在额头上,看起来特别的温文尔雅。
“不关门么?”傅北辰捏了捏眉心,低声说了句。
园园这才回神,轻轻地碰上了大门。
“你……”
“我父亲昨晚不小心摔伤了,早上刚做完手术,所以暂时不能跟你谈专栏了。抱歉,忘了跟你发短信告知。”
“没关系没关系。那傅教授现在怎么样,手术还顺利吗?”
“还好。”
园园看着一脸倦意的傅北辰,不由问道:“你是连夜赶回来的吗?”
“嗯。”他点点头。
看来今天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可如果转头就走,似乎也不合适。园园正思考着该怎么告辞,好让他休息,傅北辰的手机响了。
几句话后挂断,傅北辰嘴角一扬,指了指手机,说:“我父亲的电话,他让我下次过去时给他带盘棋去。他说他腿摔坏了,脑袋没坏,所以你的任务如果比较急,可以去医院面谈。”
园园心想这恐怕不妥,毕竟人家刚手术,正需要静养的时候。“我没关系,等傅教授方便了我再找他谈吧。”说完脑子里闪过主编张越人的脸,左眼皮轻轻跳了下。
“早饭吃了吗?”傅北辰站起身,看着她问了一句。
“啊?吃过了。”
他点了下头,随后便去泡了杯茶过来给她,园园接过的时候,他的食指无意间碰了下她的手心。
因为园园体质偏虚寒,手常年是偏凉的,而傅北辰的手很温热,被他碰到的时候,园园被那种感触弄得不禁无措了下。而他似乎并未注意到,说:“我去弄点吃的。你如果无聊,这边的书都可以拿来看。”
“哦……”
就这样,傅北辰进了厨房,园园发了会儿呆,之后她过去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本茶几上的书——《霍乱时期的爱情》。她发现书本的最后面夹着一张火红火红的枫叶。而枫叶压着一段话:“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以来的日日夜夜,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直都准备好了答案。‘一生一世。’他说。”
而旁边有人用潇洒漂亮的字写了一句话: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园园一滞,然后她闻到了一股泡面味,收回了心神,放下书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傅北辰正站在一盒泡面前,等着它泡开。
她忍不住开口说:“你就打算吃泡面吗?很不健康的。”
傅北辰侧头,回道:“我只会做这个。”
园园闻言笑了出来,那么卓尔不群的一个人,进了厨房,竟然会是这般无能为力。
“那平时……”
傅北辰直言不讳:“少数在外面吃,多数家里的阿姨做,不过现在阿姨去医院照顾傅教授了。”
园园汗,踟蹰了下,走进了厨房,站到冰箱前问:“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他轻笑:“你随意。”
看冰箱里材料挺多,园园问:“你想吃什么?还是汤面吧?这有青菜、鸡蛋、西红柿,土豆,肉……”
傅北辰对泡面确实没啥胃口,但为了不饿到胃疼,本打算将就下。看着眼前要给他煮面的女孩子,他恍惚道:“你还能下厨?”
套上了围裙的园园侧头看了他一眼,难得露出几分骄傲神情:“嗯,普通家常菜,基本都会一点儿。”
“肫掌签、群仙羹。”
“啊?”园园回头。这什么菜?听都没听过嘛。
傅北辰回过神,几不可闻叹了一声,才说:“逗你的。”
“哦,那我拿主意啦,西红柿蛋面吧?”
“好。”他说。
园园很快熟悉了傅家的厨房,风风火火地当起了厨娘。傅北辰斜倚着厨房的门,看她为了一碗面条忙来忙去,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等到园园把面条做好,呼呼哧哧地端上桌的时候,傅北辰确实也饿惨了。只是他坐下吃的时候,依旧是那样不紧不慢,丝毫不乱,礼仪十足。
“还行吗,味道?”园园满心期待地问了一声。虽然她做的东西,连一向对她挑剔的奶奶都会夸一句的。
果然傅北辰抬头说:“很不错。”那双如墨般的眼里带着浅浅的笑。
“真的呀?”
“嗯。”他停顿了一秒,又真切地说,“挺合我口味的。”
在满室书籍和古旧家具的屋子里,一男一女,一坐一站,竟有种奇妙的融洽感。没一会,有人敲门,傅北辰一愣,园园因为离得近,就去帮忙开门。
看到园园,门外的人显然很意外。而园园则是惊艳。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面前这位大美女的美丽。只觉得眼前一亮,心想着所谓的眉目如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大师兄!”美女朝此时从简吃完了早饭走过来的傅北辰笑着说,“我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呢!”
园园疑惑地转过身,终于确定她所谓的大师兄,就是傅北辰。她突然想笑,因为想起了那句“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傅北辰朝美女点了下头,示意她进来,美女边进门边说:“我刚从老家回来,给老师带了些他爱吃的合川桃片,结果给他老人家打电话,却得知他住院了,吓死我了,好在说是不严重,老师让我不用去医院,他说大师兄你在家,我就把东西直接拎这儿来了。顺便我再跟老师借几本书回去看看。”
“嗯。”
美女放下东西,这才看向园园。
这时候后者正打算把傅北辰吃完的面汤去倒掉。
“大师兄,这位是?”美女冲着傅北辰一眨眼,轻声道,“不介绍一下吗?”
傅北辰并无丝毫不自然的神色,即使此刻围裙还在程园园身上挂着。
“她叫程园园,是来找傅教授的。因为阿姨不在我快饿死了,所以她好心给我煮了一碗面。”
一句话惹得美女大笑,也把园园囧得一头黑线。还好美女笑过之后,就走到园园面前,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沈渝,是傅教授的学生。”
“你好。”园园觉得,有些人光芒太盛,会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沈渝就是这样的人。
之后园园离开傅教授家时,沈渝也跟她一并出来了。傅北辰送她们出门。等两人进了电梯,沈渝便说:“原来你是想找老师写专栏的。”
“嗯。”
沈渝意味深长地笑道:“老师不太会接这种活,不过,如果是大师兄带你去就不一定了。大师兄对你够好的呢。”
园园点头:“傅先生是大好人。”刚才道别的时候,傅北辰说他明天下午带她去医院找傅教授。
傅北辰站在窗口,望着楼下的两道身影,事实上,是一道,直至看不见,他才走回沙发边坐下,将茶几上那本翻开着的书轻轻合上。
至于那天园园回到程家后,因为自己先前迫不得已的“非礼”行为,她非常小心地避开与程白碰上面。园园觉得自己实在太悲催了。好在他好像很忙,据朱阿姨说,他又在忙着看医学书,又在弄什么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