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文章内容

某一天,患者曾鲤去口腔医院复诊,发现她的正畸医生换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帅哥……

   牙医很英俊,牙齿好喜欢,(≧ω≦)

  遇见一个人,心会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可是曾经的那个人,却不是你。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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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曾鲤略有纳闷,没懂他突然问这个干嘛,“要去前台问问看才知道。”

  “走吧。”他朝她的方向迈过去。

  “我真不用你再送一次,不然就是我给你找麻烦了。”曾鲤说。

  “不关你的事,是我走不动了。”艾景初说。

  曾鲤闻言张了张嘴,没想到他的情况真有那么糟糕了,但是心中斟酌了下却不好意思地再说出什么关心他的话。男女有别,适可而止,过于将关怀挂在嘴上,就会让人觉得越界了,她做不来。

  不知是她刚才独自走来练出了胆量,还是怎么的,她居然没有像上一次那么害怕,坦然地和艾景初并排着朝前走,若近若离。

  “你刚才坐在那儿干什么呢?”她忍不住问他。一个人坐在路边,黑灯瞎火的,不瘆得慌么?

  他本来想老实回答:抽烟。但是想了想,改说:“歇气。”

  逻辑很正确,因为走不动了所以歇口气。

  “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东西。”

  “也算是。”他说。

  “看什么?”

  “路边有坟。”

  “坟?”曾鲤一脸黑线,“不是土包吗?”又没有碑。

  “我看到有纸钱香蜡。”

  听到艾景初这么说,曾鲤突然想起山下刚才那些拉生意的妇女,声称不但可以开光还可以看风水迁坟什么的。说东山自古以来风水好,看个好地方埋在这里可以贵三代。

  当时她还纳闷,东山又没有公墓,怎么可以做这些。现在想来,难不成是私自将家人埋在这里?

  曾鲤一下子没了刚才的勇气,甚至对自己独自来追他的鲁莽举动都觉得后怕,环视了周围一圈,顿时觉得脖子后背有些凉。她慌忙地停下来回头看,身后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心中更加没底,急忙紧张地跟上去。

  “你不害怕吗?”曾鲤问。

  “怕什么?”

  “坟啊,有骨灰,说不定还是直接埋的死……人。” 曾鲤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开始哆嗦了。

  “尸体其实……”

  “停!”曾鲤急忙让他打住,不敢继续听下去了。

  她真是晕头了,怎么能跟着一个教医科的资深医生讨论死人可不可怕这样的问题!他肯定是可以一边看着支离破碎的尸体,一边坐着吃肉还不用吐骨头的那种人!

  曾鲤脑子里蹦出尸体这个词的时候,忍不住又打量了下四周,朝艾景初那个方向紧紧地靠了靠。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

  到了酒店,前台说标间和大床房都没有了,只有商务套间及其价格以上才有空房。本来景区里这种做独门生意的价钱上都不太亲民,曾鲤看了看上面的阿拉伯数字,真是觉得肉疼。

  艾景初一言不发地掏出钱夹。

  曾鲤突然就有了负罪感,要不是她,艾景初早到东坪寺蒙头大睡了,怎么会在此地被人痛宰。

  这时,有个清脆的女声试探着叫了一声:“师兄?”

  艾景初和曾鲤同时回头去看。

  对方在确定是艾景初后,笑着迎上来,对他说:“师兄,你不是说住在东坪寺吗?”

  “临时有点事回不去了,就在这里住一晚。”艾景初一边看着服务员拿他的身份证做登记,一边回答。

  来者叫葛伊,正是艾景初在医学院的同事,因为她也是宾大毕业回国的,所以习惯性地称他师兄。艾景初一直觉得要是学生,对他就只能称老师,尊师重道,不能坏了规矩,而对于别的人想叫他艾医生也好,艾景初也罢,甚至亲热友好地叫个师兄师弟,都是对方的权利。

  葛伊的父亲是东山酒店的股东之一,下午正好在东山收费站碰到了艾景初,知道了他的住处。本来邀请他来玩,被他说有其他事而拒绝,没想到晚上机缘巧合又遇见。

  那服务员将身份证还给艾景初,转而问曾鲤:“这位女士,还要您的证件。”

  曾鲤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脸红着说:“我们……不是一起的。”

  “她有房间。”艾景初答。

  服务员点点头,开始对艾景初说明押金、房费等等。随后艾景初将信用卡递给对方。

  葛伊见状对服务员说道:“不用了,一会儿请文经理签单好了。”

  “不用麻烦。”艾景初还是坚持将卡递了过去,而那个服务员已经不敢接了。

  曾鲤站在一侧,觉得之后就是艾景初自己要解决的事情了,不过被人叫一声师兄,就可以免个四位数的单,总不算太吃亏,她也心安了,于是跟他匆匆告了个别就溜了回去。

  回到西楼,大部分同事还在热火朝天地打牌,刚才那些围着电梯疯闹的孩子们有的已经被哄着去睡觉了,还有个胖小子仍然孜孜不倦地窜来窜去。那小胖子正是刚才在外面招呼她和艾景初的李主任的儿子,整个单位里出了名的小调皮。

  她一边取下围巾和帽子一边进电梯,准备回屋睡觉,在电梯里随手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才十一点多,自己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洗过澡因为太累了倒头就睡,刚睡下不久就听到走廊上一阵嘈杂,还伴随着孩子和大人的哭声。

  本来她迷迷糊糊不太想搭理,但是实在是动静太大了,不知道谁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还被她的门把手挂到,狠狠地撞了一下。

  “谁开车?谁开车?”有人高声喊。

  “我们酒店有车,但是下不去。”

  曾鲤终于穿了衣服爬起来,开门看到李主任两口子抱着孩子跟着好几个人一起站在斜对面的电梯口,所有客人都探头出来看,而曾鲤的很多同事们也围在旁边焦急不堪。曾鲤走进一点,看到那个怀中的孩子的时候,惊呆了。

  小胖子嘴里居然竖插着一把叉子。

  他被母亲仰天抱着,而李主任则用手捏住他的下巴,怕他因为哭泣或者不适而咬回去。孩子大声地哭着,但是嘴巴被钳住,使得哭声听起来更加揪心。

  “怎么了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曾鲤问旁边同样着急的吴晚霞。

  “听袁姐说大家打完牌,给胖墩吃蛋糕,他就拿着叉子到处跑,回屋的时候跌了一跤。”

  大家跟酒店人员一起的护送孩子到了楼下,却仍然束手无策,打了120,医院那边说路被雪封了,救护车也上不来。而酒店的车更加开不下去。

  酒店也有医务室,可是值班的医生和他们图书馆的王医生一样都是年纪一大把的普通内科大夫,看点感冒头疼还行,其他的就不敢说了。

  “我背儿子下山去。”孩子的母亲泪眼婆娑地说。

  “没有别的医生吗?”又有人问。

  医务室的人摇摇头。

  曾鲤却突然说:“有。”她本觉得作为牙医的艾景初肯定是没法的,所以迟迟没开口,但是看到孩子,她又觉得不应该放过每一个细微的希望,万一他可以帮忙怎么办。

  听到曾鲤的话,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曾鲤身上。

  而下一秒钟,酒店文经理也想起了什么恍然到:“还真有一个……”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就响起来,“我是医生。”

  曾鲤闻声望去,来人是葛伊。

  葛伊叫人将孩子移到酒店医务室,一边开灯检查一边对旁边的文经理说:“麻烦你去叫一下行政楼608房的那位客人。”

  文经理出于职责,犹豫道:“太晚了,会不会……”

  葛伊说:“没关系,你给他说下情况就可以了。”

  孩子的母亲泪涌出来,“医生,怎么了?是孩子很严重吗?还是你不愿意帮忙?”

  葛伊说:“我是A大医学院的外科医生,608房的那位客人是我的同事,他是颌面问题的专家,比我有经验得多,交给他肯定更妥当,毕竟和孩子有关都不能大意,是吧?”

  艾景初一直学的是口腔的颌面外科,到了博士才转到正畸方向。葛伊的老师教过艾景初,每次提到他都赞不绝口,特别爱说他手术时的针法完美无缺,被正畸那边挖过去真是太可惜。

  “医生姓什么?”母亲到头又有点不放心了,反倒质疑起那位从天降临的医生来,“真的有经验吗?什么学校毕业的?职称是什么?是A大的正式老师吗?”

  曾鲤忍不住站在门口说:“嫂子,那位医生我认识,是A大口腔科的教授,挂他一个号要排好几天。我保证,真的是个好医生,你放心好了。”

  很短的时间,艾景初就跟着那位文经理一起出现了。

  他走得很急,根本没有注意到走廊上的曾鲤。

  艾景初进门,看到孩子正躺在观察床上,被母亲安抚着。

  他冷冷地说了句:“怎么能仰躺,哭的时候血呛到气管里怎么办。”他这句话虽然没明确是对谁说的,但是一屋子就那么几个人,孩子的父母肯定不懂,明明白白是葛伊疏忽了。她闻言心中一窘,急忙换过来。

  曾鲤在门外听见这句话,不禁缩了缩脖子。

  真的好凶的一个人。

  吴晚霞问:“是不是专家名医脾气都比较大?”

  曾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可不好意思背地说艾景初的坏话。

  “你刚才说你知道有医生指的就是他吧?”

  “是啊。”

  “这么年轻,这么帅,凶一点也值了。”吴晚霞叹道。

  医务室虽说条件有限,但是基本的急诊用具还是有的。

  艾景初看了看孩子的情况,冷静地说:“金属插0进孩子口腔下颚,好在不深,拔0出来就可以了,但是口腔里不容易止血,我们需要缝几针。有条件去医院更好,但是现在下不了山,就是这样也可以实施。”

  “没问题吗?”孩子的母亲问。

  “没有问题。”艾景初答,语气毋庸置疑。

  艾景初细细地洗了手,消了毒,戴上手套,让孩子的父亲将孩子抱在怀里,让葛伊取了一支麻醉剂。孩子一看到这个阵仗,心里紧张就开始嚎啕大哭,并且拼死了挣扎。曾鲤远远听得都揪心,而艾景初却不为所动,对家长说:“我们没有办法做全麻清创,只能让你们把孩子抓牢了。”然后给孩子嘴里相关的部位,打了一点麻药。

  那针虽然极细,也是有痛觉的,孩子扭动了起来。

  孩子的父亲又加上力道,另一只手控制住孩子的下巴,母亲也将孩子按住,死死摁在父亲怀中。

  过了片刻,艾景初伸手轻轻一用力,叉子拔了掉。随之,伤口的鲜血涌了出来。葛伊用钳子夹着止血棉覆盖上去,随后消毒清创。

  估计是麻药起效了,孩子不怎么疼了,哭声也渐渐低沉下去,曾鲤忍不住探了个头进去。

  只见艾景初正在缝针,伤口在口腔内部,灯光有限看不清楚,随着孩子的抽噎,嘴巴还会一张一合。在这样的情况下,艾景初全神贯注地埋着头,左右手镊子迅速交替了一下,一根血淋淋线牵了起来,曾鲤不敢看了,又将头缩了回去。

  整个过程很迅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且转交给葛伊后,艾景初走出了医务室。

  他出门一抬头发现了曾鲤。

  刚才李主任见孩子没大问题之后,一边四方言谢一边请大家赶紧散了回去休息,只剩下曾鲤还等在那儿。

  曾鲤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也在?”艾景初有点意外。

  “里面是同事的孩子。”曾鲤解释。

  “孩子没事。暂时这样,明天回城里医院再看看。”他说。

  曾鲤看到艾景初的脸颊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一层潮红,可能是高烧还没退。记得他说他吃了药会立刻打瞌睡,所以也许刚吃过药,正睡得暖和就被人叫了起来。

  “替孩子谢谢你。”曾鲤说。

  她不知道一晚上要对他说多少次谢谢。

  “举手之劳。”他仍然这么回答。

  4——2

  他俩一起从北楼的医务室走廊走了出来,到分岔路口,艾景初对曾鲤说:“你站在里面等我下,我去把包拿来还给你。”

  他口中的包是指刚才曾鲤给他送去的那个。要是他现在不还给她,也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去了,她还急不急用。

  曾鲤想起那包里还有别人的东西,“我跟你去取吧,反正我回去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

  艾景初默然同意。

  她跟着他一起走进行政楼,然后乘电梯到了六楼。

  他用房卡开门,曾鲤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是进去还是在门外等他。

  哪知,门一打开,就听到艾景初的手机在响。大概他刚才离开的时候很匆忙,手机也没带在身边。铃声从卧室里持续传来,不知道已经响了多久,他只得快步地走进去接。

  曾鲤就这么站在门外,恰好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曾鲤。那男人一路走一路好奇地打量她,那不加掩饰的眼神一直瞅到本人拿出房卡打开艾景初隔壁房间。

  这大半夜的,一个女人站在昂贵的行政楼套房门前,门开着,却不进去,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曾鲤觉得对方肯定在揣摩自己的职业。

  她朝天花板望了望,鼓足勇气朝里面里迈了两步,迅速地关上门。

  只有客厅和卧室的灯开着,艾景初站在卧室里说话。曾鲤朝里面瞥了一眼,雪白的被子是皱的,刚才他果真是从被窝里被叫起来的。

  艾景初听到关门声,一面讲着电话一面走出卧室看了看怎么回事。

  曾鲤站在客厅里对着他。

  他指了指沙发,示意曾鲤先坐一坐。

  曾鲤发现茶几上的放着被拆开的药盒子,还有她给他的保温杯。

  接着,他说了句:“我明天一早回去。”结束了通话。

  他挂了电话就去将保温杯里剩下的水去倒掉,洗了洗,擦干净,然后放回曾鲤的包里。两个人正要说话,曾鲤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曾鲤一接,是李主任的电话。

  “小曾啊,你还没休息吧。”

  “没,李主任,孩子怎么样?”曾鲤说。

  “葛医生给开了些药,让他吃了睡了,他妈妈在守着他。”

  “那就好。”

  “我刚才去找了你一次,没找到,我听小吴说你和那位艾医生是熟人是吧?”李主任又问。

  曾鲤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看了艾景初一眼,他也正看她。

  吸取前车之鉴,她可不敢再一次当着艾景初的面拿着手机,对着电话另一头谈论他,而且李主任和马依依不一样,人家是领导,不能随便不方便说挂电话。于是,她朝着艾景初傻笑了下,推开玻璃门,站到阳台上去继续打。

  李主任见曾鲤半晌没回答,又说:“刚才我在院子里遇见你回来,旁边就是那位艾医生吧?”

  曾鲤正回头,透过玻璃看到室内暖气下的艾景初将大衣脱了下来,顺手搭在椅背上,之后便闲着没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等她。

  她听到李主任的追问,心里哀嚎了一下。艾景初送她到西楼就给李主任闪了一面,话都没说过,他居然也能想起来,如今不得不承认了,于是又转过身回答:“是啊,我这段时间不是在看牙么,他就是我的主治大夫,挺巧的哈。”

  “看呀,当时真没想到,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曾鲤用笑声打了个马虎眼。

  “他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了,我们一定要感谢他。”

  “应该的。”

  “所以啊,既然你都认识艾医生,一定把我的感激转告给他啊,你替我跟他约个时间,改天一定请他吃顿便饭,全家当面告谢……”

  对方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情,一直不停地要曾鲤转达感激的话,一遍又一遍,搞得曾鲤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

  李主任是全单位出了名的啰嗦型,开会发个言要先用前半截时间回顾过去,再用后半截时间展望未来,每次说到口沫横飞之后,才想起来看看表,“哟,时间没有了,咱们谈正事。”

  好不容易将他的电话挂掉,曾鲤长长的舒口气,跺了跺冻僵的脚,回到客厅。

  她愣在了原地。

  艾景初居然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曾鲤悄悄地走近了几步,试探着叫了一声:“艾……景初。”她喊得很轻,怕他只是阖眼假憩,又怕他是真的睡着了,不小心扰了他的好眠。

  他没有动静,呼吸均匀而绵长。

  也许是因为药的作用,也许是真的累极了,她默默地等了一两分钟,发现他确实睡得很沉。

  他的头微微仰着,靠在沙发的头枕上,在橘黄色的灯光的映衬下,眉目轮廓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种让人炫目的美好感。他一只手搁在身前,另一只放在扶手上,眼睛闭着,上面搭着一层稠密的睫毛,比醒着的时候显得和善可亲了许多。

  曾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经过长久地思量,她走进卧室,取了一张厚厚的毯子出来。

  毛毯的一角掠过茶几,不小心将艾景初放在上面的包拂到地面。东西滚到地毯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曾鲤急忙抬眼瞅了瞅艾景初。

  幸好,他并未受到影响。

  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拾起来后,将手里的毛毯躬身替他搭上。而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那只手,因为伸得比较远,从毯子里露了出来。那指尖修得十分整齐,没有一点多余的指甲,甚至有的地方剪得过多了,略有变型。手指很白,所有的指甲缝都是极其干净的。用来救死扶伤的双手。

  这些需要用手来工作的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

  曾鲤想了想,再次俯下身牵着那只手放到了他的腿上。可能是她的手太凉了,惊扰了他,他的眉头皱了皱,手从曾鲤那里抽了回去,搁在近旁一侧,头偏了下却没有醒。

  做妥这一切,曾鲤拿上东西,关了灯,缓缓地合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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