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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天,患者曾鲤去口腔医院复诊,发现她的正畸医生换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帅哥……

   牙医很英俊,牙齿好喜欢,(≧ω≦)

  遇见一个人,心会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可是曾经的那个人,却不是你。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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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熬到了周三,又是见艾景初的日子。

  她去得很早,以至于在医院门口就遇见了周纹。

  她一见到她就想起换医生的事,“你什么时候跟艾老师说的,你不是说没说吗?结果他都知道了。”

  周纹有些心虚地打着马虎眼:“是吧,可能我记错了?”

  “你们通电话了?谁打的?”周纹饶有兴趣地追问。

  “我打的。”她本来是打电话说别的事情,哪知道还没开口,艾景初就误会了。

  “嗨,老板真不积极。”周纹说。“谈得还好吧?”没有爆发什么的?

  “他挺生气的,没说两句就把我电话给挂了。”

  周纹有气无力地□了一句:“OhMy God!”

  他们走到门诊大厅,曾鲤问她爬上去还是坐电梯,结果周纹说:“坐电梯啊,我要保持充沛的体力迎接全天的辛劳。不过去里面吧,这里好挤。”

  于是曾鲤跟着她到了走廊另一头,才看到还有两部电梯。

  “这是医生专用的?”曾鲤问。

  “手术室用来接送病人的,免得和病患挤在一起。”周纹说。

  话音刚落,电梯就从负二楼的停车场上来了,门打开一看,里面站的是艾景初。没有披白大褂的艾景初。

  大概是最近太热,所以他将头发修剪得极短。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袖子没有扣而是卷到了手肘的地方,下面黑色的裤子与皮带将衬衣扎了起来的,还加上黑色的皮鞋,简单的黑白交替将腿显得更长。

  周纹反应倒是快,“艾老师早。”

  第二句就是:“您今天真帅。”

  曾鲤估计全院最不怵他的学生就是周纹了吧。

  他往后让了一步,周纹拉着她迅速穿了进去。

  “那个病人,就是李晓晓,她妈妈打电话来说他挂了皮筋之后,疼的要命,我就让他先取了,今天来医院给您看看。还有……”

  周纹仔仔细细抓紧时间跟艾景初汇报着他离开这段时间的情况,她这人平时顽皮,做正事的时候却格外认真。

  艾景初时不时地回答一句又问一句。

  见他们俩都在专心说工作,曾鲤的心沉静了下来。

  他站在曾鲤的侧后方,所以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不锈钢电梯门上艾景初映出来的身影。他眉毛浓浓的,眉骨略高,所以看起来眼睛会深邃些,却又显得有些锋利。当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抿着嘴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半颗豌豆大的小肉窝凹进去,如果笑起来唇角便会深深地陷进去,凹得更深,有些慵懒和阳光,也有些孩子气,很迷人。

  她第一次见他笑,是遇见车震的那天晚上。他喝了酒,她奉命代驾。她以为他喝醉了,便偷偷嘀咕他,没想到他压根就没睡着,听见她的话,便沉沉地笑了。当时他先是眯着眼,随后嘴角的笑意四散漾开。

  从那之后,她就不太敢看他的脸。

  “是不是?曾鲤?”周纹的话打乱了她的思绪。

  “啊?”她完全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你上回不是说,因为听见要再拔两颗牙,你害怕了,所以才偷偷告诉我要换医生的是吧。”周纹一脸期盼地问她。

  只见艾景初也直直地盯着她,而这问题来的太突然她还没从刚才的情感里抽离出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幸亏,这时,电梯到了。

  本来是第一个叫她进去,但是随后又有个带着儿子的妈妈说孩子只请了两节课的假,还等着赶回去上课,马上要高考不能耽误。

  “这……”周纹为难了。他们没有权利随意调换就诊顺序,不然其他病人有意见。

  “让他先吧,我再等会儿,不着急。”曾鲤笑了笑。

  没过多久轮到曾鲤。

  “我前几天牙龈肿,结果这个星期又好了。”曾鲤老实交代。

  “哪儿肿的?”

  曾鲤张嘴指给周纹看。

  “肿了多久?”

  “一个多星期,不知道是不是牙套的关系,还是因为我吃东西太上火了。”

  “你怎么没早说啊?”

  “我当时想着反正要来复诊了,何必那么麻烦,谁知道你又打电话来说要推迟一个星期。”

  “你找别的牙科看了没?”

  “万一他们把牙□坏了,好麻烦,忍一忍就好了。”曾鲤答。

  周纹白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是忍者神龟啊。”

  过了会儿艾景初也来了,和往常一样的复诊程序。

  艾景初和上次一样没有提那个电话,也没有提换医生,还是一句话没有对她说。

  曾鲤对着治疗床上方的那个橘色小灯,一直在纠结要不要问他前几天在电话里,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就是宁峰得到的消息,也应该告诉他吧。

  可是,直到他走开,她也没纠结个结果出来。

  临走之前,她偷偷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干脆发了个短信。

  “上次说的那个大孩子,我们打听到了。但是暂时还没有找到你要的那个小朋友。”

  发出去后,曾鲤松了口气,还是短信比较好使。

  快到中午时,他回了她一条:“谢谢。”

  2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了几天。

  到了周六,曾鲤本来在咖啡馆帮忙,吴晚霞来电话说她要借她自行车。于是,她趁着大中午没什么生意就回家一趟,将自行车给吴晚霞骑过去。

  一两点钟的烈日实在太晒,她抹了防晒霜还不放心便把帽子防晒袖全套上。

  从小区出来过了红绿灯,便是一个长长的下坡。她捏着刹车,缓缓的滑下去。哪知突然半路杀出个小孩,从路边停的小轿车的间隙里突然串了出来想要跑过马路,一下子便出现在曾鲤前方,事出突然,她心中一惊猛捏刹车。哪知刹得太急,惯性让车斜偏了一下,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下巴没守住,在地上猛地磕了一下。

  那孩子见她趴在地上,似乎有些害怕,望了她两眼,撒腿就跑了。

  曾鲤觉得刚才一撞,脑子里有些冒金星,想将身体撑起来却觉得有些使不上力。她以前念书的时候不知道从车上摔过多少次,所以自己觉得应该出了擦破点皮,其他没什么,就觉得自己跌得这么难看,又这么趴着实在有点丢脸。

  就在这时,后面响起了一个阿姨的话,“姑娘没事吧?我没看清楚是不是有车撞你了?”然后那位阿姨一边说一边走到曾鲤面前,准备扶她起来,没想到看到她正面的时候,脸色一白:“哎呀,这可不好,我给你打120吧?”

  曾鲤顺着她的目光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和脖子,发现湿漉漉的,放到眼前一看,一手的血,连自己都有些慌了。

  那位阿姨是社会安排在路边收停车费的,急忙叫了个同伴一起将曾鲤搀起来移到路边人行道上,又摸出自己手机打了个急救电话。

  曾鲤看着地上的血迹,自行车旁边一滩,然后一直延续到自己脚下。她从没见过自己流过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隐约觉得好像是下巴或者牙齿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不疼,就是觉得头昏脑涨的,而整个嘴和舌头都是麻木了,连话都说不清楚。

  阿姨见状也有些担忧,直埋怨救护车来的太慢,“干脆我骑个电瓶车送你去好了?”

  曾鲤朝她摆了摆手。

  正午的时间,气温也高,□循环也快,正是血液最活跃的时候。

  她用手捂住下巴,只希望自己的血不要流那么快。

  阿姨也急了说:“姑娘,你有手机吗,给我下,我先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不然你一个人去了医院可怎么办啊!”

  曾鲤用另一只手掏出来递给阿姨,白色的手机上马上就粘上了血迹。

  阿姨翻着那手机,又不太会使,好不容易看到通讯录三个字。

  “怎么往下翻啊?”阿姨问着旁边的同事。

  “我怎么知道,随便打一个过去不就行了。”那人回答。

  于是,阿姨无奈地对着上面的第一个联系人的号码,按了几下终于拨了过去。

  “喂——你认识拿这手机的小姑娘吗?你能不能给她家里人打个电话,她出车祸了。我们正等救护车呢。”随后,阿姨和对方匆忙交流了几句,最后留了地址。

  而通讯录上那列在第一位不是别人,正是A字母开头的艾景初。

  几乎是没过多久,救护车还没到,艾景初就赶来了。

  他循着血迹看到路边的曾鲤时,脸色倏然一白,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上车。

  他开得极快,前面绿灯快要结束,闪了闪换成黄灯,但是他依旧踩着油门冲了过去。

  她不知道那个阿姨怎么恰好打的他的号码,她的脑子也比刚才清醒了些,看到他闯红灯,想要提醒他。

  “你……”她动了动嘴,好不容易挤了一个字出来。

  “我知道怎么做,你别担心。”他说,“你闭上眼睛,休息下,别说话,别乱动,不要看旁边的镜子。”

  曾鲤听话地阖上眼睛。

  这时,一辆救护车过来,艾景初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没有管它。

  车内一直在响着滴滴滴滴的报警声,他和她都没来得及系安全带,所以响了很久。

  艾景初给葛伊打电话:“你在医院没?”

  “在啊。”

  “你叫人准备下你们科的手术室。”

  “怎么了?”

  “这里有个病人,下颚磕破了,要缝合一下。”

  “伤到骨头和关节了吗?”

  “我不知道。”他说。

  待艾景初挂了电话,葛伊看着手机有些发愣,她认识艾景初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艾景初说这几个字“我不知道”。和工作有关的事情,他什么时候会不知道。一般情况下颌的全皮肤破裂本来不是多严重的事情,记得以前念书时,她见到过一个病患,是从楼梯摔下来,直接全下颌骨粉碎性骨折,基本要整个下半截脸型重塑,当时艾景初只说一句:“没有问题”。

  艾景初和葛伊通完话,又看了看曾鲤。

  她的下巴因为撞击最尖的地方横向崩开了一道两厘米的伤口。这和额角一样是脸上最容易裂开的部位,而且伤口很深,里面的骨头都剥露了出来,所以他才叫她不要看镜子。

  虽说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但是一双手还有脖子上、胸前的衣服上全是血迹。她很听话地闭着眼,忍着不适没有动,显得安静得过分。

  艾景初突然觉得有些慌,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情况,却仍旧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不禁喊了一声:“曾鲤。”

  “嗯?”她从嗓子里哼了一下应着。

  听见她的声音,他的心绪稍微稳了些。

  过了一条街他又叫了一声:“曾鲤。”

  她这回没有应声,睁开眼睛,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叫了她两次要说什么。

  “你闭上眼睛休息,但是不要睡觉,我叫你,你应我一下就行了。”他说。

  “嗯。”

  11——2

  到了医院,葛伊检查了曾鲤的伤口,还让她做了几个张嘴咬合的动作。

  “伤口深,但是其他没问题,应该没伤到颌关节。”葛伊对旁边的艾景初说。

  “一会儿最好去做个CT。”艾景初说。

  “你缝还是我缝?”葛伊问。

  艾景初抬头看了曾鲤一眼,没答话。

  “你一向缝得比我好,不可能在姑娘脸上舍良取莠啊。”葛伊又说。

  艾景初点头。

  曾鲤被葛伊拨弄了几下,虽然疼,但是那种麻木感好了许多,试着开口问:“要做手术吗?”她不敢太用力,也不敢怎么动下巴,所以说话显得有些口齿不清。

  葛伊安慰她:“不用去手术室的,只做一个小小的缝合,就在我们这里的治疗室就直接做就可以了。”

  曾鲤这辈子未曾有类似的经历,连住院也没有过,看到旁边护士端来针药器械,竟然有些胆怯了。此刻,她心中非常感谢替她打电话的阿姨,谢谢她的热心肠,谢谢她担心自己一个人到医院害怕,而想要替她找个家人来。

  艾景初看到她眼中的怯意,不禁安慰,“就是打麻药的时候有些疼。”

  “嗯。”

  “你放心,有师兄在,他针法可好了,脸上肯定不会留疤的。”葛伊笑了笑,医生一般担心有没有功能损伤,女孩子一般担心自己美不美。说完,她出门去叫人取麻药和针线。

  曾鲤望向艾景初。

  当时在东山,葛伊就说过类似的话,说他缝伤口缝得很好。那个时候,他发着烧,而那个孩子哭闹挣扎不停,他都冷静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后来胖墩到图书馆来,他跟展示男子汉的勋章一样,将嘴巴张开给大伙儿看。不知道是因为小孩子愈合能力强还是因为缝得好,真的不太看得出来。

  她忍不住想要去摸自己的伤口。

  “别摸。”艾景初急忙起身捉住她的手。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曾鲤的手背、手肘有很多擦伤。他愣了一下,去护士站找护士拿消毒用品和纱布棉球给曾鲤洗伤口。

  用棉花擦拭伤口里的尘土的时候,曾鲤忍不住痛,手缩了缩,眉头紧紧蹙着,喉咙里哼了两声。

  他的手也抖了一下。

  这时,葛伊走来,“准备差不多了,让她去隔壁吧,师兄你先去消毒。”

  另一个护士也进来,从艾景初手里接过东西,继续替曾鲤洗伤口。

  艾景初站起来后,却迟迟没有移动脚步。他目光垂下去,盯着护士手里的动作,过了片刻,叫住正要出门离开的葛伊。

  葛伊应声转身。

  他说:“你来替我缝吧。”

  葛伊微微张开嘴,和艾景初对视了许久,一动不动,直到在护士手里的曾鲤吃痛地又嘶了一声,她才挪开视线瞥了曾鲤一眼,然后答:“行。”

  缝合就在隔壁的治疗台上,躺上去之后,曾鲤的脸上就盖了一块布,被挡住了视线。

  葛伊的声音传来说:“伤口比较深,我们要缝两层,线很细,你也许会觉得有点拉扯着伤口,放松就好了。”

  打麻药的时候,那针又细又长,和打普通的针药不一样,东推一点西推一点。

  曾鲤不敢躲也不敢出声,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蒙在自己脸上的那片布,眉毛拧得更紧了,她习惯性地露出牙齿想要咬嘴唇,但是嘴唇已经早就被麻药放倒,不听自己使唤了。她的双手僵硬地交握着放在自己的心口。

  就在她将十指绞在一起时,有一只手覆盖上来,将她相互紧紧拽住的两只手分开,随后握在掌心里。

  她熟悉的那双手。

  第一次,他脱下手套替她检查口腔里牙套上的铁丝;

  第二次,她在那个无助的小镇上追上他,拉住他的手,嘴里大喊着他的名字;

  第三次,他恶作剧似的在漆黑的路上叫她名字,把她吓得哭了出来,那个时候,他拉着她的双手,把它们放在他的脸上说:“活的。”

  第四次,他握住她放在排挡杆的手,替她推到汽车的前进挡上,教她如何还击侮辱。

  ……

  太多太多了。

  每一次都是理所当然,所以她没有,也不敢放在心上。

  手术过后,他带着她去照CT,接着又去打破伤风针。

  打针要先皮试,护士在她手腕的皮肤上扎了一针,然后要她在旁边等十多分钟。病人有些多,注射室外面的椅子全是人,她和艾景初就到挂号大厅暂时先坐一会儿。

  那里很多人来来往往,病人都是来看牙,很少有跌打损伤的,所以曾鲤下巴上敷着的大纱布,比较吸引人注目。再加上艾景初坐旁边,这是他的医院,过往不少同事,简单的点个头,热心一点的过来寒暄几句,有的还会顺道关心下曾鲤的情况。

  没人继续来打扰后,艾景初问:“要不要跟家里人打个电话?”

  “不用了。”她摇头。

  “朋友呢?”

  这回曾鲤没有摇头,直接把手机摸出来,打给了马依依。

  “你去哪儿了?我这儿都快忙晕了。”周末的下午,天气热不适合户外活动,就成了咖啡馆最忙的时候。

  “我突然有点急事,就不过去了。你担待着点啊。”

  “啊?那你就忙吧。”马依依说,“不会是偷偷去约会吧?”

  “没有。”

  “你说话怎么跟大舌头似的?”马依依察觉了异样。

  “你赶紧忙你的,哪有那么多话。”说完,曾鲤就掐断了电话。

  艾景初从注射室要了一瓶酒精对曾鲤说:“手机给我。”

  她不知所以,乖乖递了过去。

  只见他戴了只手套,用棉球蘸了酒精把曾鲤手机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大概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做事很细致,顿时让曾鲤想起了自己的那封信。于易后来把她写的信又拿给她看,还解释说:“据说当时已经粘成一团了,但是艾景初把它分开的。”

  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从胸口化开,她突然觉得她的错也许并不是在这家医院看到他名字的那一刻,没有转身就走。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曾鲤说,“希望你知道后,不要生气。”

  他擦干净了手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对着他的眼睛,曾鲤突然有些慌,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头。

  她调开视线,望着别处,想了想才说:“你以前有个同学叫于易是不是?”

  “嗯。”艾景初答。

  “我几年前给他写过一信封,后来那信被人捡到,还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找到了于易。”她顿了下,又说:“那个人是你吧?”

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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